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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九章

素顏有些意外，除了自己讓她休息，青竹當值時，很少會突然離開自己三公尺之外，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緊急、意外的人或事，不然，也不會突然不說一聲便離開。

劉姨娘看到青竹飛縱的身影，不由訝然，妙目裡含了幾絲複雜的神色，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，關切地對素顏道：「大少奶奶，婢妾也陪您一起去看看司徒姨娘吧，婢妾懂一點淺顯的醫理，太醫沒來之前，婢妾能幫著做些簡單的護理。」

劉姨娘果然是會些醫理的。素顏便想起侯夫人吃的八珍粥，裡面或許放了什麼別的料也未可知，而劉姨娘自己定然也是先吃了解藥的，只是，這是她與侯夫人之間的爭鬥，素顏暫時不想管，只要不鬧到自己身上來，她們愛怎麼鬧，就鬧去。

「那求之不得了，姨娘請。」素顏對劉姨娘道。她倒想看看，劉姨娘所說的淺顯的醫理，究竟淺到了何種地步。

紫綢見青竹沒有跟著素顏，她自己便跟了上來，幾人很快便到了後園裡。

小黑屋竟然離那座種著藥草的園子不遠，素顏昨日忘了這一點，一見之下，心裡便有些不祥的預感。

好在，她離小黑屋還有十幾公尺的路程時，青竹如一個飄渺仙子般凌空踏步而來，在素顏身後急速停下，面色平淡無波，也沒有對素顏說明她方才的去處和原因。素顏也沒問，她從青竹與葉成紹的話語裡聽出來，青竹定然是司安堂的人，她除了要貼身保護自己以外，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事情，這屬於機密，素顏不想摻和。

所謂的小黑屋，不過是一間單獨的、沒有窗子的房子，裡面沒有床，只有一條長凳，被關在裡面的人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面，到了晚上，也不許點燈，沒有窗，屋裡便一片漆黑，關在裡面的人，既要忍受惡臭的氣味又暗無天日，自然是很難受，那便成為了大宅子裡專門對做錯事的妻妾一種懲罰。

兩個婆子守在小黑屋門外，見素顏來了，忙上前來行禮。劉姨娘跟在素顏身後，見那小黑屋的門還關著，皺了眉道：「不是說司徒姨娘已經暈過去了嗎？怎麼還不快些將那黑屋的門打開通風，再關下去，只會加重病情啊。」

素顏也深覺有理，忙對那兩個婆子道：「快快將門打開。」

兩個婆子聽了忙去開門，果然一股酸臭味自小黑屋裡傳來，素顏不由看向身旁的紫綢，紫綢自己也覺得奇怪，先素顏一步進了黑屋，一看屋裡那情形，她很是委屈，也更覺無語，退了出來，沈著臉看著素顏。

素顏還沒責問她呢，她倒是先發上火了，不過，紫綢素來是個沈穩的，一般不會這樣，只怕是受了窩囊氣了才會這樣，好脾氣的人也發火了，不知裡面是什麼情況。

素顏不由得加快了步伐，拿了帕子掩住嘴，走進黑屋裡一看，只見滿地都是飯菜碗碟，屋裡有一張小床，上面鋪著棉被，但只看到墊的，蓋的那床被丟在地上，上面沾了不少菜汁湯水，而司徒蘭正歪靠在大迎枕上，兩隻漂亮的大眼狠狠地瞪著站在門口的素顏。如果目光能夠殺人，估計她現在已經把素顏碎屍了。

一看這情形，素顏心裡便有了幾分明瞭，正好劉姨娘也走近，她便偏過身子，讓劉姨娘站在門口看。

果然劉姨娘一看屋裡的情形，也吃了一驚。她沒想到素顏雖說是懲罰司徒蘭，卻對她還算寬仁，小黑屋裡雖說酸臭，但屋裡並不寒冷，牆腳邊安了一個炭盆，雖然炭火已滅，但邊上的竹簍裡仍有沒燒的銀霜炭，而為了司徒蘭還特意在屋裡置了張小床，被子齊全。再看地上的飯菜，有魚有肉，除了屋子狀況不佳外，司徒蘭昨夜應該並未受虐待，只是，看來這位司徒姨娘脾氣很大，很是不屑領大少奶奶的情，正故意作踐自己，想與大少奶奶對抗呢！劉姨娘眼裡不經意閃出一絲笑意來。

「大少奶奶這……倒也還算對司徒姨娘特殊關照了呢，不過，這裡氣味著實難聞，司徒姨娘又病了，大少奶奶還是著人將她抬回屋裡，請太醫來醫治吧。怎麼說，司徒姨娘也是千金之軀，她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待得太久啊。」劉姨娘看過素顏後，又看了一眼司徒蘭，也不嫌屋裡髒，很殷勤地走進屋裡，自然地拉起司徒蘭的手腕，給她探起脈來。

司徒蘭對劉姨娘倒還和氣，見她拉自己的手探脈，很順從地任劉姨娘施為，只是一雙眸子死盯著素顏，冷哼道：「大少奶奶是怕我死在這裡了嗎？妳放心，妳是正室，我是妾，我明白自己的地位和身分，妳既然要罰我，我便老實受著，既沒用飯，也沒睡妳拿來的被子，既然已經關進來了，那些虛偽的好心，我一概不接受。」

「妹妹真的明白了嗎？那也不枉我罰妳一場，如今妹妹既然已知錯，那便不必再受罰了。來人，扶了姨娘回屋去，請太醫來診治吧。」素顏倒也不惱，司徒蘭這樣子，跟個任性的孩子沒什麼兩樣。

只是生了病的人，說話的聲音還可以如此氣息實足，眼神還可以如此凌厲，那便是病得不到位。